第三章石生花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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阮知秋正有些頭痛，忽地聽到一個急促的唳叫聲，由遠而近，飛速而來，越來越大越來越響。她擡眼一看，暗道不好。頭頂上驟然出現點點亮光，劃開夜幕。閃電陣陣，天空照得雪亮。
天庭這麽快就找到了藏身之處？阮知秋跳起來，手忙腳亂地往石陣裏跑，被阿惜一把抓住：“這邊。”
兩人跑進了地縫，迎面湧來大群精怪，嘰喳叫著往外沖。隱約聽著有人叫著：“那兩個，還不快出去殺天兵搶仙元，躲什麽！”
阮知秋不理會，只往地下最深處跑，縮進一條狹窄的石縫裏，身前身後的黑巖石靜靜佇立。在天庭受的痛，她記憶猶新。這輩子，她再也不想與任何天界的人有幹連。外面殺聲頓起，雷鳴電閃，利刃刺入皮肉的聲音磨著阮知秋的耳。阿惜靠著她，緊張地問：“還要打多久？”
“不知道，也許很快，也許很久。”阮知秋低聲答，“只有求保佑……”
她驀地楞住。這時節，向誰祈求？
小石子滴溜溜滾落到腳旁，阮知秋呼吸一凜。難道有神將闖了進來？聽沙沙的腳步聲，來人還不少。她緊張地思索，若此處被攻陷，她和阿惜要躲到哪裏？
“公主小心腳下。”女子的聲音在洞壁間回蕩，透著低低的怯意。七八個人形長影子貼在石壁上，晃晃綽綽，像鬼影子一般。
好熟悉的聲音。阮知秋揉揉額角，她確信聽過這聲音，只是一時想不起。
“沒什麽可怕的，你們快去找石生花。”
數月不見，明瑞竟也沈穩許多，漸漸地有了鳳族公主的氣勢。阮知秋的心抖了一下。
石生花是在最陰暗的石穴裏生出的花。終年不見陽光，花色只有黃白兩種，卻開得絢爛多姿，重重瓣瓣，如水晶雕就。阮知秋聽玄一提過，這東西百無一用，唯獨有一樣好——萬劍穿心的療傷聖物。
猶記得玄一說到石生花時淡淡的嘲諷：“萬劍穿心是天界最重的懲罰，天上的好藥數不勝數，哪裏需得著用它？”
明瑞總不至於連一味藥都討不到，鳳君為了她，什麽事幹不出來？阮知秋心頭一股惡氣噴湧欲出，恨不得一刀刀砍在明瑞身上，一洩心頭之恨。
阿惜有些緊張地抓住阮知秋的袖子，低聲問：“姐姐，咱們是……怎麽做？”
“等等看。”阮知秋悄聲吩咐，“她帶來的人不少，看來是為了花。憑咱們現在的法力，一個都打不過……”
她的目光忽地定住。內壁上方正好有一株石生花，花瓣重重，將細嫩的莖枝壓得微彎了腰。阮知秋輕輕偏頭，發現有一支火把正正對著它，更顯得晶瑩剔透。
不會那麽倒黴吧？
“公主，你看，石生花。”第一個女聲驚喜地叫道，阮知秋的小心臟都有些受不了。她微微皺眉，這人是傻的麽，生怕引不來精怪？
明瑞低聲喝止：“靈筠，噤聲。”
原來是她。
靈筠仙女小心地賠罪：“對不起公主，小仙太激動了。想到石生花拿到，雲澤神君的傷就有救……”
阮知秋的心猛地沈到深淵。
“你再說兩句，雲澤的命就拖沒了。”明瑞輕斥。這時，石生花周圍也聚滿了神仙，長短不一的影子交織成黑色的網。阮知秋只慶幸這幾個月不思飲食，生生餓瘦了不少，勉強藏得更深。
明瑞攀上黑巖石，身子往前探，手裏握著一物，似乎是專用來采集石生花的法器。阮知秋既擔心自己被發現，又忍不住想起雲澤。石生花是治療萬箭穿心的，難道雲澤受傷了？是那日群仙混戰中受傷，還是因為什麽原因？
這時，靈筠在一旁嘀嘀咕咕：“都怪那個凡人，引來魔尊，平白拖累了神君殿下。要不是她，天君怎麽會重罰神君？”
“你閉嘴。”明瑞淡淡道，握在手心的金絲小剪有一絲輕顫。石生花難活更難采，以金絲小剪在花下三寸處，才能封住其藥效。
想到雲澤，她有些分神。那一日發生的事太過混亂，天君震怒，要將雲澤剝去仙骨，罰下誅仙臺。彼時，天庭上剩下的神仙不足之前的六成，為雲澤求情的只有兩成。
最終，是青君、鳳君以及太子令澤求情，稱現在魔界動亂已起，留得待罪之身。但天君還是下了萬箭穿心之刑。明瑞清楚地看見，在刑臺上的雲澤面如死灰，已經滅了求生之心。閃電匯集成的箭，從他胸口穿過，他毫無運仙力抵擋的意思。
青葙子在她身旁，心急如焚。明瑞也正著急的時候，青葙子忽地附耳低聲道：“密音入耳，告訴他，靈霞派被滅定然不是鳳君所為，知秋是被人利用了。”
“我們要去查真相。你如果死了，知秋會恨你一輩子。”
雲澤遙遙望他們一眼，深深閉上眼，顯然是聽進去了。兩人微微松了一口氣，待到刑罰結束，連忙趕去。雲澤身上雲灰色長袍血跡斑斑，青葙子連忙舒一口仙氣護住雲澤的心脈，護著進了寢殿。
雲澤的傷勢實在太重，連月來，仙丹用了無數，起效甚微。青葙子翻了古書，在《神農藥經》上發現，石生花是唯一能治愈萬箭穿心的藥。明瑞自告奮勇，帶著岐鳴山的仙官去極西的荒漠找花。
青葙子擔憂：“聽去人間探查的消息，洪荒似乎帶著手下的精怪藏在九幽界。”
明瑞看了昏迷中的雲澤一眼：“正好，我去把知秋帶回來。”
“她不會回來的，”青葙子煩躁道：“她從來都是倔強性子……”
房間裏突然安靜下來。淡淡雲霭旁若無人地從窗格飄進，與香爐裏升起的青煙融在一起，帶著冷冷的香意飄走了。
許久，明瑞才開口，若無其事的平靜：“你放心。是我欠的，我一定會還。我知道，天庭的神仙，恨不得將我母女二人打落誅仙臺。我知道去還！”
明瑞決然一揮手臂，珠簾亂晃，顆顆折射明亮的陽光，像極了誰的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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阮知秋不理會，只往地下最深處跑，縮進一條狹窄的石縫裏，身前身後的黑巖石靜靜佇立。在天庭受的痛，她記憶猶新。這輩子，她再也不想與任何天界的人有幹連。外面殺聲頓起，雷鳴電閃，利刃刺入皮肉的聲音磨著阮知秋的耳。阿惜靠著她，緊張地問：“還要打多久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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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公主小心腳下。”女子的聲音在洞壁間回蕩，透著低低的怯意。七八個人形長影子貼在石壁上，晃晃綽綽，像鬼影子一般。
好熟悉的聲音。阮知秋揉揉額角，她確信聽過這聲音，只是一時想不起。
“沒什麽可怕的，你們快去找石生花。”
數月不見，明瑞竟也沈穩許多，漸漸地有了鳳族公主的氣勢。阮知秋的心抖了一下。
石生花是在最陰暗的石穴裏生出的花。終年不見陽光，花色只有黃白兩種，卻開得絢爛多姿，重重瓣瓣，如水晶雕就。阮知秋聽玄一提過，這東西百無一用，唯獨有一樣好——萬劍穿心的療傷聖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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明瑞總不至於連一味藥都討不到，鳳君為了她，什麽事幹不出來？阮知秋心頭一股惡氣噴湧欲出，恨不得一刀刀砍在明瑞身上，一洩心頭之恨。
阿惜有些緊張地抓住阮知秋的袖子，低聲問：“姐姐，咱們是……怎麽做？”
“等等看。”阮知秋悄聲吩咐，“她帶來的人不少，看來是為了花。憑咱們現在的法力，一個都打不過……”
她的目光忽地定住。內壁上方正好有一株石生花，花瓣重重，將細嫩的莖枝壓得微彎了腰。阮知秋輕輕偏頭，發現有一支火把正正對著它，更顯得晶瑩剔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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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公主，你看，石生花。”第一個女聲驚喜地叫道，阮知秋的小心臟都有些受不了。她微微皺眉，這人是傻的麽，生怕引不來精怪？
明瑞低聲喝止：“靈筠，噤聲。”
原來是她。
靈筠仙女小心地賠罪：“對不起公主，小仙太激動了。想到石生花拿到，雲澤神君的傷就有救……”
阮知秋的心猛地沈到深淵。
“你再說兩句，雲澤的命就拖沒了。”明瑞輕斥。這時，石生花周圍也聚滿了神仙，長短不一的影子交織成黑色的網。阮知秋只慶幸這幾個月不思飲食，生生餓瘦了不少，勉強藏得更深。
明瑞攀上黑巖石，身子往前探，手裏握著一物，似乎是專用來采集石生花的法器。阮知秋既擔心自己被發現，又忍不住想起雲澤。石生花是治療萬箭穿心的，難道雲澤受傷了？是那日群仙混戰中受傷，還是因為什麽原因？
這時，靈筠在一旁嘀嘀咕咕：“都怪那個凡人，引來魔尊，平白拖累了神君殿下。要不是她，天君怎麽會重罰神君？”
“你閉嘴。”明瑞淡淡道，握在手心的金絲小剪有一絲輕顫。石生花難活更難采，以金絲小剪在花下三寸處，才能封住其藥效。
想到雲澤，她有些分神。那一日發生的事太過混亂，天君震怒，要將雲澤剝去仙骨，罰下誅仙臺。彼時，天庭上剩下的神仙不足之前的六成，為雲澤求情的只有兩成。
最終，是青君、鳳君以及太子令澤求情，稱現在魔界動亂已起，留得待罪之身。但天君還是下了萬箭穿心之刑。明瑞清楚地看見，在刑臺上的雲澤面如死灰，已經滅了求生之心。閃電匯集成的箭，從他胸口穿過，他毫無運仙力抵擋的意思。
青葙子在她身旁，心急如焚。明瑞也正著急的時候，青葙子忽地附耳低聲道：“密音入耳，告訴他，靈霞派被滅定然不是鳳君所為，知秋是被人利用了。”
“我們要去查真相。你如果死了，知秋會恨你一輩子。”
雲澤遙遙望他們一眼，深深閉上眼，顯然是聽進去了。兩人微微松了一口氣，待到刑罰結束，連忙趕去。雲澤身上雲灰色長袍血跡斑斑，青葙子連忙舒一口仙氣護住雲澤的心脈，護著進了寢殿。
雲澤的傷勢實在太重，連月來，仙丹用了無數，起效甚微。青葙子翻了古書，在《神農藥經》上發現，石生花是唯一能治愈萬箭穿心的藥。明瑞自告奮勇，帶著岐鳴山的仙官去極西的荒漠找花。
青葙子擔憂：“聽去人間探查的消息，洪荒似乎帶著手下的精怪藏在九幽界。”
明瑞看了昏迷中的雲澤一眼：“正好，我去把知秋帶回來。”
“她不會回來的，”青葙子煩躁道：“她從來都是倔強性子……”
房間裏突然安靜下來。淡淡雲霭旁若無人地從窗格飄進，與香爐裏升起的青煙融在一起，帶著冷冷的香意飄走了。
許久，明瑞才開口，若無其事的平靜：“你放心。是我欠的，我一定會還。我知道，天庭的神仙，恨不得將我母女二人打落誅仙臺。我知道去還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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